15. 初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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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在无数时刻,曾试想过很多次被他认出来的场景,等到真正实际发生的时候,又才恍然,那份珍藏于心的爱恋,沉甸甸,压在心头,甜与涩共舞。」——独白

街边的雨丝淅淅沥沥,触在皮肤上,带着微凉的湿润感。

路灯的白光打出雾气朦胧,喻瑾接过梁砚舟递到手边的热奶茶,小心扫了他一眼。

后者毫不在意地撩起自己的白衬衫,随意坐在石阶上。

喻瑾学着他的模样,坐到他身边。

不远不近隔着一点恰到好处的距离。

梁砚舟笔直的长腿荡在半空间,喻瑾这才发觉他身上的温度并不低。

他修长的指尖把玩着一个塑料打火机,啪啪摁动后,炽橙的微弱火光映亮了掌边的空间。

“两年前的那个女孩,原来是你吗?”

一向温润的嗓音现下里带着轻颤,像是久溺污泥囚牢中的人有幸窥探到的丝缕光。

两年前——

黄雪慧在理发店里付钱,喻瑾将脱在一边的校服穿好后,背起书包,提前一步走出理发店。

门口的三色柱还在不停旋转,喻瑾却只觉得刺得眼眶不舒服。

她摇了摇头,被剪到耳垂的短发扫在脸颊侧,甚至连耳垂都有些盖不住。

这副模样明天去学校,指不定要被那些讨厌的男生笑话。

喻瑾没什么表情的站在门口,黄雪慧出来后,眼见着喻瑾明显低落的情绪,正欲开口,就听喻瑾道:“妈妈,老师今天让买本习题册,我去那边的教材书店买。”

她语气平稳,丝毫让黄雪慧挑不出错来。

黄雪慧点点头,从包里掏了一百块钱给她,她扯了下嘴角,那笑比哭还难看。

不等黄雪慧说什么,她很快便离开了黄雪慧身边。

她生的瘦,个子也不高,加上刚被强迫着剪了头,后颈白皙,现在躲在大树背后,宛若丛林深处的一株小蘑菇。

直到黄雪慧慢慢化作视线中的一个小黑点,喻瑾又才自讽地扯了下嘴角。

从上初中后,喻瑾不得不按照黄雪慧和喻明旭的要求一直留着短发。

短发的长短也有不同,考得好的时候,黄雪慧会假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应允她的头发可以留到脖子根部。

要是考的不好了,就是很短的蘑菇头,头皮后面还要被推成斜坡,老式又土气。

例如现在。

学习本来就没有永久的常胜将军,再厉害的人,也会有不会的题,也会有上升进步的空间。

喻瑾冷淡往身后探了眼自己的书包,里面装着自己这次的期中考试卷。

总分比上次降了八分。

哪怕老师在开家长会时已经左次三番强调过,这次的期中考里加了很多的还没学过知识,只是单纯让大家提前感知一下高考的难度。

班主任还专门表扬了喻瑾,说她的基础知识掌握非常牢固,举一反三的能力非常强。

但没曾想,总成绩比上次降了八分这件事,还是触及了黄雪慧的底线。

家长会后,黄雪慧便不由分说带着喻瑾到了理发店。

……

已经发生的事再去纠结是没有任何意义的。

喻瑾走进教辅书店里,快速挑了两本教辅。

买书是真的,想要短暂的离开下黄雪慧也是真的,饶是这时,喻瑾才有种在压抑之中可以短暂呼吸一下的错觉。

离开书店后,天际远方滚来轰轰雷声。

她悻悻抬眼看了眼空中,随后放下书包,连忙把才买的教辅和找补的零钱夹在书中,才又背上包准备离开。

后巷一阵拳脚踢打的声音落入喻瑾耳里。

喻瑾手上的动作顿了顿,片刻后,她墨色的眸子缓慢眨动了下。

她连自己的事情都无法做主,哪儿来的资格去管别人?

乌云很快压了下来,风声肃肃,大雨将至。

喻瑾不再耽误,她背好书包,向前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。

她驻足在那里,偏过一点头,仔细在风声中辨别着那一丝透过来的人声。

一个名字隐隐在喻瑾心里浮现出轮廓。

两个连交集都没有的人,喻瑾在这一时刻犹豫起来,更像是内心深处那场关于“自我意志”与“规矩”的博弈。

两边的巷道只隔着薄薄一层墙体,喻瑾没花几分钟就走到了对面,拳打脚踢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。

与她猜测无异,被几人围在中间的,是梁砚舟。

他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,衣衫褶皱,他整个人蜷缩在一处,求生的本能反应让他只能护住自己脆弱的腹部。

喻瑾在口中淡淡念了两遍他的名字。

四下环顾一圈,唯一能用的,唯有一根落在自己脚边的木棍。

说来凑巧,黄雪慧工作繁忙,不能每天去接她放学,出于安全考虑,她给喻瑾买过一个小巧的防狼警报器。

外面第一眼看过去只会以为那是一个小女生喜欢的钥匙扣。

黄雪慧曾经实验过那个防狼报警器会发出多大的声音。

不过好在,现在这样的场景,防狼报警器反倒是能帮她做到一些事情。

躺在地上的男生不知道状况如何,喻瑾不再多耽误。

当了十六年乖乖女的她捡起脚边的木棍,鼓足勇气,大喝一声:“你们干嘛?!”

同一时刻,喻瑾将书包拉链上坠着的警报器一把扯下,就着浓浓夜色,用尽全力扔向对面的街道。

果不其然,警报器的声音响彻夜空里。

混杂雷声,让人心悸。

喻瑾知道,距离这里不远处就有一个派出所,警报声不管是用来震慑他们还是寻求真正的警察帮助都足够了。

她没有以一己之力对付他们的打算。

自己一个小姑娘,哪怕真的追上他们,也是羊入虎口,她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。

只是事与愿违,几人对视一眼,为首的很快做出决定。

“你……你们别过来!”

少女的声线颤抖着,双手紧握着木棍,横在身前,像是只应激的幼豹。

“小姑娘,那么晚不回家,跟哥儿几个去喝两杯?”

虽然在电视里看过这样的场景很多遍,但真正面对着这样的场景,喻瑾才第一次体会到一种名为害怕的情绪。

像是生物在本能驱使下,想要逃避危险。

她往后退了几步,脸色煞白,一连打了好几个寒战,手心里全是汗湿。

一个混混扔开手上的棍子,转手就抓上了喻瑾的书包,脸上的笑容猥琐恐怖。

无形的恐惧在空中凝结,喻瑾被吓得快要瘫软,她尖叫着蹲在地上。

视线缝隙处,躺在地上的男生挣扎着坐起身,捡起其中一人落下的棒子,快速几步冲上来,一棍敲在抓住喻瑾的那处关节上。

只一瞬,他们便扔下魂不附体的喻瑾。

手中的棍棒,又齐齐招呼在赶过来救她的男生身上。

动静闹得大了,民警的脚步声渐渐逼近,为首的混混一声令下,几人又往躺在地上的梁砚舟身上踢了几脚,迅速逃离开。

她蹲在梁砚舟身边,小声啜泣着:

“对不起。”

本想护住他,结果还害得他身上多了更多伤痕。

雨水啪啪打在地上,被砸成碎瓣,雷声滚滚而来,闪电劈开寂静的沉穆夜空。

梁砚舟的脸上遍布着细细密密的伤口,白色的衬衫也染上脏污。

头发乱糟糟的,整个人很是狼狈。

巷子里无人,喻瑾叫不醒他,别无他法,她只能暂时先将梁砚舟拽到老旧的墙边靠坐着。

余光里的短发女孩跑得很快,梁砚舟无所谓地暗嗤一声。

他懒得动弹,仰面看着天空,微微阖上眼,任雨水打在皮肤上,分不清流下的是雨还是泪。

喻瑾回来的速度很快,她手上拎着一袋从隔壁药房买回来的碘伏和云南白药。

走到巷口时,喻瑾停下脚步。

梁砚舟已经醒了过来,雨水不断打在他肩头,他像是没事人一样,仰头靠在斑驳陆离的老旧墙壁上,雨水混合脚边脏污,雪白的衬衫领口的扣子也在打斗中不知落去了哪里。

男生长腿微折,手臂担在膝盖上,掌中的火机给周围带来一抹微不可查的火红。

香烟的雾袅娜盘旋而上,梁砚舟垂着眸,不知所思。

喻瑾快速眨巴几下眼睛,将一根沾好碘伏的棉棒递到梁砚舟面前。

“刚才,对不起。”

不知不觉,喻瑾的眼眶又红了起来。

他忽而紧绷起来,不动声色的向另一侧偏过去。

身上散发的气场充满了排斥与敌意。

梁砚舟明显僵住的模样让喻瑾十分不解,他的样子与喻瑾听过的有关他的传闻毫不相关。

像是饱尝人世辛酸后,再次面对纯粹温暖的善意,也会有后怕与迟疑。

喻瑾直觉心里一块被揪得酸酸涨涨。

人人都说,淮港三中转学过来的新生成绩斐然,相貌一流,却谁都不知道为什么,第二年他又一次出现在了高三年级。

在今天之前,喻瑾从来都只听班上的同学讨论过他,她独独见过他一面。

在她高一的入学典礼上,他作为高三年级的优秀学生代表发言。

男生气宇轩昂,喻瑾无论如何都未曾想过,优秀如他,怎么会如传闻中所说,高考失利?

再多的传言都不过纷纷片片落下的雪花,落到掌心的刹那,便悉数化作虚无。

片刻后,梁砚舟点燃的那根烟慢慢烧到了尾端,他试探着伸手接过女孩递到面前的碘伏棉棒,强撑起个笑容,淡淡道:“谢了啊,小姑娘。”

她看上去就很乖,蹲在他面前更显得整个人小小一只。

梁砚舟顿了下,迟疑后还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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